远远地,都能听到明景璇的责骂之声,之后又隐约地听到明景升的声音,美仁只觉得心头烦燥不安。抬头望了望灰暗的天空,摸了摸脸上莫明的一滴水,原来是雨滴,好端端地竟下起来雨来。唉,真是什么事都烦人,连老天也烦人。
快步回到屋中,美仁招了侍书打水给她沐浴净身,却换来了她异样的眼光。最后,美仁忍不住问:“怎么了?”
侍书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少公子,昨夜……您没有回房?”
“嗯?”美仁尴尬地点了点头,道:“嗯,帮我去打水吧。”
“是。”
沐浴完之后,美仁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浑身轻松。披撒着头发,坐在窗前,摸出昕大哥送的胭脂盒,怔怔地盯着胭脂盒发起了呆。为何她又开始想他了呢?那个动不动耳朵就会红的木头。从开始跟踪他,到与他相处,不过才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为何现在她总是会想着他?是因为这盒胭脂吗?为何要送她这盒胭脂,让她无端多了这么多困扰?
快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临走时的欢颜笑语她依然记忆犹新,但他却没来看她,也不曾寄过一份书信……
望着雨幕下垂败的海棠花,美仁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吟:
“海棠花谢春寂长,
思切情殇寄何方?
待到雨晴花半坼,
簌簌西风未觉凉。”
望了望手中的胭脂,美仁又叹了口气,日子过的真快。这时,奉剑进了屋,行了礼,道:“少公子……”
美仁纤掌一握,将手中的胭脂收进怀中,问道:“什么事?”
奉剑的脸色一黯,跟在后面的侍书领着前来传话的迎春也一同进了屋,两人在背后推了推僵立的奉剑,示意她回话,奉剑咬着红唇,望向美仁的目光繁杂而怪异,扭捏了半天,不见开口。
见此情形,美仁当下疑惑,蹙了蹙眉,便问迎春:“迎春,你说吧,究意什么事?”
“回少公子,老爷祠堂有请……”一向不拘小节的迎春声音也越说越小。
祠堂?那应该是他明家祭祖和放牌位的地方吧,没事召她去祠堂做什么?她问道:“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让我祠堂?”
“因为……因为……”迎春吱吱唔唔。
“侍书。”美仁点名。
“少公子,您去了就知道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方便多嚼舌根……”侍书道。
美仁起身,不再多问,便大步出了屋子。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天空更加灰暗阴沉,穿过白花花的雨幕,侍书、奉剑与迎春三人打着伞追着美仁一路小跑。
待到了后院祠堂,未踏入门内,美仁便听着明经堂暴怒的声音传来:“你这个混账东西,我没想到连你也做出这种事。”
明景璇急道:“爹,这事没有弄清楚,你不能责罚二哥,错就错在那向美仁。”
明经堂说:“你不用护着他,事事替他说好话。”
呵,原来是为今天早上的事情,明府的耳目可真是多,这么快就传到明经堂的耳朵里。
美仁微抚了抚衣摆,神泰自若,微笑着迈进祠堂内,身后两名仆人便实趣的将祠堂的门给带上了。美仁怔了怔,回首方看清楚了在场的所有人。
最引她注目的,就是背对着她的明景升脆在明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前,同样明景璇也跪着,死命抱着已气得不轻的明经堂的双腿,看情形,明经堂是想要好好教训明景升了。明景升的左侧还跪着他的丫头知秋,满脸惊恐地不敢抬起头。两旁的椅子上分别坐着紧闭着眼在不停诵经的三夫人杜冰飞和一脸狂燥的鱼海浪。
鱼海浪的身旁则是一个坐在轮椅上她不曾见过的中年男子,满面胡渣,头发乱糟糟的,目光痴呆地不知道在看什么,傻笑着口中还流着口水,他的身后还立着一个年纪不算轻的妇人,美仁记得这位妇人大家都管她叫如妈。管家明叔站在一侧目不斜视。
一干人等见着头发还很湿的美仁出现,全数住了嘴,整个祠堂变得安静下来。
“爹,他来了,他可以还二哥清白的。”景璇见着美仁急忙站起身,奔向她,将她拉至景升的面前,急道:“昨夜你只是睡在二哥的房里,什么事都没做,对不对?”
这个丫头还是这么笨,连问话都不会问。
美仁抬起睛亮的眸子,冲着景璇淡淡一笑,却不答话,绕过她,走向怒不可遏的明经堂,方道:“明叔叔,不知您召美仁前来所谓何事?”
面对美仁那浅浅一笑,明经堂直觉自己是眼花了,他披散着湿发微笑的模样真是象极了怡惜,真的是太象了……
“明叔叔?”美仁又是一声称呼。
回过神,明经堂轻咳了数声,怒目瞪视了一直跪着的明景升,道:“这个逆子昨夜……唉,真是家门不幸,老夫都羞于启齿。”
蓦地,坐在一旁的鱼海浪沉不住气,站起身,大着嗓门道:“大哥,你瞧你文绉绉的,光发火有个屁用。二小子不肯说,既然美仁来了,不如我来问吧,老子就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知秋丫头,我先问你,你今晨在二公子房里都看到了些什么?要实话实说,若有半句虚言,你以后就不用再待在明家了,老子非将你卖进万花楼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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