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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这样看不起我,甚至连我问的问题,你都懒得说真话。”
“甚至连我递给你的酒,你都不愿接。”
她说着说着咧嘴笑了,“莫不是嫌恶心罢。这坛酒,你不喝我喝。”
话语刚落她抓起酒坛举过头顶,仰头便朝着口中灌。张良的眼神霎时变了,他转过身似欲上前阻止,灌下了大半坛的云微却已将酒坛放下了。
步履虚浮地走了两三步,她终于站定了身形,方才流失的力气似乎又回到了身躯里。酒气上涌她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胃里烧得难忍,她掩住嘴艰难地顺着气,而后转过去盯着张良,一双眼睛在灯光下黑白分明。
“说来也是,连我都能猜到那奸细是何人,你怎会猜不到。然后呢,连我都猜到了他可能是给项营通风报信的人,你一定在我还毫无头绪的时候,就已经全都看破了吧。”
溃不成军的失控之后,她的语调出奇的稳,可低沉的嗓音却仿佛石头刻在铁皮上,嘶哑而尖刻沁着透骨的绝望和狠意。
“我还在想着,如果能快一些知道他是谁,或许就能抢先一步,就能阻止他对你不利了。”云微垂眸盯着地面,“阻止他对你不利,呵,你怎会需要。我为什么不想想自己呢,那人是项营的人,他容不下我,我避不开他,可他死不了。”
“他死不了,他是项营的人,若他出了什么差错,沛公和项梁将军可就彻底无法继续同盟了,到时候必定会生出变故。而且你,”她瞪着他,“你也要被牵连吧?你随从那近千的项军的人马,怕是就要对你不利了吧?”
那一袭白衣好似凝固住了一般。
“是啊,”眼中全是凄恻与讽刺,云微摇着头,一面摇着一面笑了起来,“是啊,我为什么不想想自己呢?我为什么不想想自己,等不了多久估计就可能送命在那人手下了呢?你是知道那人是谁,可你为什么要说呢?你知道他动不得,那被他除掉的人必然是我,可你为什么要对他如何呢?”
眼眶中渐渐积起了水汽。
“你说张家在韩五代为相,你相韩只为却先祖夙愿。别人也就罢了,这个理由,你觉得我可会相信?我猜不出你为何如此,我只知道……你若离开了沛县,那人纵使有心,也无法伤你分毫。况且你是韩王的司徒,那人听从项梁将军号令,便不会对你如何。然后呢,只需要等着他除掉我,便不会有人再威胁到你了。”
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了,云微却仍在笑着,泪水终是滚了下来。
“你将每一步都算好了罢,从一开始,你便知道我将是如何的命运了罢,主公说你料事如神,当真是这样,你一直……一直一直,都这般了不得呵。”
她已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
“我说了这样久,你想必早就厌烦了。不过今日之后,贺云微这个人就再不会在你眼前出现了。”
她举起还剩些许的酒坛,定定看着他的方向:“杯酒送别,这一坛酒喝完,便永别罢。”
她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将坛子重重放在了几案上。凉风刺骨划在脸上,她抬步便向窗边走去,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张良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伸手欲拉住她,却只触到了衣袂飘过的残影。开窗声吱呀刺耳,云微纵身跃出了窗外。
风在这一瞬加紧了,转眼间窗外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夜空下漆黑的树丛。
张良搁在窗柩上的手开始发颤。
便永别罢。
便是永别了。
便再也无法相见了。
喉间一甜,一口血喷出溅落在白衣上。
他整个人脱力地跪在了地上,抠着窗框的指节已经白到发青。胸口是撕裂般的剧痛,像是要扼住他的呼吸,她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如同匕首插在心脏,在面对她的诘问和失望时克制着自己不冲上前将她揽入怀中竟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衣袂掠过虎口的触觉还残留在掌中,张良握起了拳,狰狞的青筋爬遍手背。他推开了她,他伤了她,可他要如何痛苦才能装作无动于衷。她伤心的模样便是反过来对他更狠的一刀,一刀连着一刀深深扎在心口,刺得他的防线濒临崩溃。
肋下的伤口隐隐绞痛,额前的冷汗已将发丝浸湿。他艰难地支撑着起身,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纠缠撕扯的全是痛意,他费力望向窗外。
不能走,这里是薛郡。
她不能走。
云微一个人走着,巷子中萧条得如同从未有人居住。
她已走了很久,像一个游荡在夜幕下的孤魂野鬼。恍惚间她感觉好像回到了桑海的街道上,两旁是高低的屋舍,檐上挂着的风铃敲着清响。河水清浅,石板路上深浅印着车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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